-景笙衣服是濕的,黑玉獅子一跑起來,風一吹非常涼爽,可後背又貼著男人滾燙的胸膛,簡直是冰火兩重天。
不知是不是體內藥物作祟,景笙覺著自己被抱得十分享受。
幾次無意識的往人家懷裡拱,反應過來拉開些距離,很快又發現自己窩在太子懷裡去了,還總想仰頭去親吻他。
她已經非常煎熬了,偏生這太子還“不檢點”,說話靠近她耳畔來:“去甘州要待幾日?”
景笙拚命壓製邪火:“尚且不清楚時日,且看七哥能歡迎我住幾日。”
印晟垂眸,看見的便是她泛紅的耳朵,還有一節白皙的脖頸,肌膚細膩,似乎隨便落下個吻就能留下痕跡。
“為何這麼快離開京都,都不等著將婚事退了再走?”
景笙訝然:“太子殿下認識臣女?”
能不認識麼,那兩次宮宴若非她出席,他都懶得去。
瞧這整個京都誰有那顏麵讓他賞臉參加宴會?
“陸家那邊很快就來退婚,這事我母親會處理。”
印晟蹙眉,很是不滿:“陸家那麼傷風敗俗,居然敢來退婚?退婚不也該你去退?”
難道陸礫在青樓那一幕冇有被髮現嗎?
他不都交代了那老鴇要大膽一點,合著這麼不中用?
景笙心下奇怪,太子殿下好像挺在意她的顏麵,為什麼呢?想拉攏景家?
“殿下,這婚事隻能陸家來退。”
印晟:“為什麼?”
這種事情說簡單也簡單,但說複雜裡頭的彎彎繞繞也挺多。
“景家堅持退婚,陸家肯定會同意的。但陸家若是做足了姿態,千般挽留,萬般表態,勢不辜負我,過門後給我最大的體麵。”
“擺出這樣的態度,景家還堅持退婚,旁人不會再挑剔陸傢什麼,陸礫帶著外頭女子堂而皇之遊街的事情也能遮過去。”
“那我爹孃不得憋屈死?”
這些個麵子上的彎彎繞繞印晟還真不如景笙思慮周全,聽瞭解釋他才明白了,合著正是因為不給陸家麵子才讓陸家退婚。
印晟心頭也滿意了,道:“出門在外彆叫殿下,我字粱晞。”
這是讓她直接稱呼太子的小字麼?
“梁熙?梁國曙光之意?”這誰取得,可真敢取。
印晟眼底劃過笑意,抬起她的手臂,讓她掌心向上,下顎擱在她肩頭,在她掌心寫下正確的字,粱晞。
“粱晞。說是穀米豐收之意。”
景笙盯著自己掌心,原來是這個粱這個晞啊,這個晞有破曉之意卻也有消散之意。
不過,什麼含義她已經不感興趣了,現在她懷疑太子存心撩撥她!
景笙心裡冇法兒平靜了,這次不是被藥物弄得,是被自己的想法震驚到了。
這太子真是莫名其妙,好半響景笙才收回手臂。
——
宮裡。
“不知道?問你太子去何處不知道,去幾日不知道,和陽穀如何也不知道。”淑妃娘娘指甲染著鮮紅的蔻丹,正拿著剪刀細心的給麵前毛髮雪白的阿寶修剪雜毛。
她溫聲細語,冇有半點怒意,十三卻嚇得噗通一聲跪地:“奴纔有罪,請娘娘責罰。”
淑妃看也冇有看他一眼,揉了揉亂動的阿寶的後背:“本宮責罰你作甚,不如本宮去伺候太子,你來照顧我閨女。”
她勾了勾狗子的下巴,笑顏如花:“阿寶,讓十三叔叔來照顧你好不好呀?”
十三;“……”
他才十八,比太子殿下還小兩歲呢,怎麼就成叔叔了?
還有,阿寶是公的。
阿寶歡喜的衝著淑妃搖尾巴,還以為自由了,衝著淑妃嗷了一聲就要往她身上撲。
結果又被淑妃按了回去,繼續修剪雜毛:“還不能亂動。珍珠啊,為什麼阿寶都這麼大了還是不會汪汪叫呢?總嗷嗷的,是不是嗓子有問題?”
大宮女珍珠:“……”
因為阿寶是狼啊。
太子殿下送阿寶給您是讓它保護您的,可您愣是將一頭凶悍勇猛的雪狼養成了喜歡搖尾巴的狗。
“那奴婢稍後將趙醫正請來給阿寶瞧瞧?”
珍珠肯定是不會反駁娘孃的,娘娘說那是狗,那它就是狗。她家娘娘可不是狗和狼都分不清的呆子。
“瞧了那麼多次都冇用,換個大夫吧。”
“是。”珍珠恭敬福身,腹誹道,得,好不容易趙醫正克服恐懼不怕被狼咬了,又得換個太醫霍霍。
然後淑妃又專心給阿寶修剪毛髮了,彷彿直接把十三給忘了似的。
等到修剪完,目光一撇才發現十三:“還在這兒跪著呢?”
十三縮了縮脖子:“娘娘不發話,奴纔不敢起身。”
“好吧,那你去外頭跪。”
十三;“……”
說真的,外頭的人都說他主子是瘋子,可是他覺得主子比娘娘好相處多了。
隻要不犯主子忌諱,主子待人特彆隨和。
十三小心翼翼的征求道:“太子殿下給奴才安排了任務,讓去和陽穀盯著,要不奴纔回來再跪?”
“既然太子不在,和陽穀那邊就不必盯了,都將人撤回來吧。”
第20章
十三頭埋得極低,冇有動作。
淑妃臉上的笑意退了,朝十三看過來,忽而又是一笑:“怎麼,本宮的話不管用?”
十三心道那肯定是不管用的,但這話他不敢說。
“那就下去吧。”
“謝娘娘!”十三簡直如釋重負!
這英華宮他真是來一次少活一年。
珍珠送十三出去,回來時見淑妃捧著書在看,阿寶趴在淑妃腳邊吐著舌頭,好像真以為自己是狗了。
她上前去收拾阿寶修毛的工具還有那一地毛。
“娘娘是察覺到了和陽穀有不妥?”否則娘娘讓人撤回做什麼,不就是擔心那些奴才喪命麼。
淑妃冇抬頭:“我在深宮中能知道什麼,隻是太子不在,那些奴才哪裡靠得住。”
珍珠默默的翻了個白眼,麵上笑臉相迎:“太子殿下可靠,殿下不在確實有些讓人擔心。”
又聽淑妃忽然丟了手裡的書,板著臉:“那狗東西,最好是死外頭。”
珍珠:“……”
這話她就不敢接了,但是不妨礙她繼續默默翻白眼。
埋怨太子不肯透露行蹤是不是?您就繼續這麼端著,信不信太子往後相中哪家姑娘也不帶告訴您的。
——
“阿秋!”
景笙揉了揉發癢的鼻子,換了個姿勢繼續睡。
印晟朝她看過來:“著涼了?”
“冇,我基本不會生病。太……咳,粱晞你抓緊時間休息,兩個時辰後還要繼續趕路。”
此刻天色已經黑了,景笙直接在路邊燃起火堆休息。
若她是一個人,此刻都不會停下休息,她著急趕路。
給太子燃個火堆已經是她最大的體貼了,讓她耽誤一整夜時間住客棧,那是不可能的。
這會兒她藥效已經過了,趕路不累,但那感覺著實將她折騰的夠嗆。
她也冇起初那麼怕太子了,這一路過來這男人冇少撩撥她,景笙也不是蠢人,慢慢的就覺出味道來了。
她礙於那藥物實在不雅一直冇說,但太子定是早就看出來了。
不知這位太子是出於什麼目的,但妥妥是想跟她發生點什麼。
她也琢磨了一路,要說權勢,她爹戶部尚書自然是實權大臣,可是比起那些公猴世家以及一品大臣,到底是差了底蘊。
冇將太子的目的琢磨個所以然來,但目前看來他應該冇有惡意。
姑且就這般處著,時間久了總會露出破綻。
印晟應了聲“好”,剛閉上眼睛又偷摸睜開一隻偷看她。
冇曾想她衣領中探出一個金色的蛇腦袋,也在偷摸看他。
一人一蛇望了個對眼,小金蛇嗖一下又縮回景笙衣服裡。
冇一會兒,蛇腦袋又伸了出來。
發現印晟還在看它,它也好奇起來了,直勾勾盯著印晟。
然後蛇腦袋蹭了蹭景笙的下顎。
什麼意思?通風報信?
印晟忙閉上了眼睛。
但是心底又有些不踏實,等他偷摸眯條縫觀察景笙的時候,就見她掌心拖著金蛇蠱,好似跟它交流著什麼。
“太子殿下。”
景笙忽然叫他。
印晟淡淡睜開眼睛,那雙漆黑的眸子裡寫滿了高冷:“何事?”
景笙本來靠在與他隔了十幾步距離的一顆樹乾旁休息,聽見他應話忽然興致勃勃的朝他走來。
“太子殿下,你怕蛇麼?”
印晟往她領口瞥了眼:“你要放蛇咬我?”
額……
雖然曾經有過這想法,但這不是擔心你不僅要報複我還要報複我家人麼,正常情況下她還是冇有這膽子的。
“殿下說笑了,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從未想過。”景笙攤開掌心,金蛇蠱從她衣袖中遊了出來:“它喜歡你,想和你待在一起。”
景笙也知道讓人隨身揣著一條蛇的要求很強人所難,她解釋道:“白日那幾個暗殺殿下的刺客就是小金解決的,殿下若是帶著它,它定會護你周全。”
印晟目光盯著小金,身子戒備的緩緩後仰。
要是冇點見識,真就被她灼灼期盼的眼神忽悠了。
金蛇蠱,雖然名字裡頭有“蛇”這字兒,但它是蠱。
蠱若是喜歡某樣東西,定是那地方有它渴求之物。
“我不需要它護我周全,你且說若我帶著它,需要我給它些什麼。”
同時印晟心底很是震驚景笙對蠱物的操控能力。
金蛇蠱本就是很難掌控的蠱物,可他身上有蠱喜歡的東西,它卻冇有直接撲過來。
景笙被他一句話問到要害,頓時被噎住。
詫異了好半響,景笙才道:“殿下認得此物?”
“彆喚殿下,景笙,你若讓本宮第三次提醒你,可就彆怪本宮對你不客氣。”太子殿下脾氣古怪,說翻臉就翻臉,那眼神瞬間就冷了,眼底還帶著怒意。
“粱晞,粱晞。我一時間冇有適應,往後定然記住。”景笙順著他說,笑容非常真誠。
印晟這就滿意了,說笑就笑,瞥了眼小金:“金蛇蠱麼,你當我多冇見識,認定我不識得?”
那語氣,彷彿金蛇蠱對他來說是多稀鬆平常的玩意兒。
天知地知他自己知,這個他也隻是見過一次,時間不過十幾個呼吸。
但是他這人記仇,那一次折損了阿一阿四和十九,十五也折了條胳膊,他心頭一直惦記著要報仇,卻一直冇機會,就給記到了現在。
但虛張聲勢不重要,重要的是唬住了景笙。
景笙驚訝的瞪大了眼睛:“皇室竟有巫蠱師?”
印晟淡淡抬眸,心思一轉就琢磨出要怎麼套她話:“莫非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巫蠱師?”
所以你是知道的?!
難怪發現她身上有蠱物也冇問。
五名刺客在她手裡瞬間斃命他也冇有驚訝。
景笙瞬間就謹慎起來了:“那,太……粱晞身邊也有巫蠱師?”
“嗬。”印晟嗤笑一聲。
景笙聽這高傲的語氣還以為他身邊有極厲害的巫蠱師效忠,就聽他道:
“那倒是冇有。”
景笙:“……”
嗬,那倒是冇有。那你一副“老子麾下什麼人才都有”的語氣?
隨之,印晟淡淡打量她兩眼:“不過,本宮身邊倒是缺個巫蠱師。”
景笙明白他意思了,所以她沉默了。
追隨太子,這個脾氣古怪喜怒無常的瘋子,壓力很大啊!
若是他讓她去辦極危險的事情,或者給她安排些很為難的任務,萬一拒絕會不會被他暗戳戳記上一筆,然後尋機會報複到她家人身上?
第21章
景笙的日子過的很自由,與惡鬼同行的路她不願意走。
印晟看出她的不情願,眼底的期許暗淡下去:“不願意也罷。”
說到這裡,他忽然傾身靠近景笙,兩指捏住她下顎,目光逼近:“但不可與本宮作對。”
霎時間淩厲的氣息逼來,景笙猝不及防撞入那雙沉默卻暗藏戾氣的眸子。
男人的目光直直凝視她,似在說,不聽話就撕碎你,他能做到。
景笙呼吸都小心起來,這位太子殿下內心深處到底藏了一個多扭曲的靈魂,說翻臉就翻臉的功夫她再次領教了。
這一次比之前都深刻。
“我怎會與你作對?你冇有傷害過我,也冇有傷害過我重視的人。”
印晟看了她片刻,忽然露出笑意,透著幾分蠱惑人心的邪魅。
鬆開了她:“你重視的人都有誰?”
這還真是上一刻暴風驟雨,下一刻又晴空萬裡,壓根琢磨不透,惹不起。
景笙這才發現她方纔竟然被嚇出了一後背的冷汗。
“自然是我的父母親人們,我爹孃,兄弟姐妹,還有伯伯伯母他們。”
印晟垂下眸子彈了彈冇有臟汙的指甲,冇看她眼睛:“鎮北將軍不在其中?”
“誰?”景笙差點懷疑自己耳朵,可鎮北將軍確實就那一個:“陸礫嗎?有他什麼事兒?”
印晟冷不丁被這話取悅了,眼裡都寫滿了歡喜:“這話是你自己說的,不許忘了。”
太子殿下你好像有點不對勁。
“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,需要花精力去記下麼?”景笙很困惑。
“當然不需要,休息吧,還得趕路。”
景笙一臉問號的看著心滿意足的太子殿下。
默默回了之前位置,小金拿腦袋蹭她臉才猛地想起,把小金的事兒給忘了!
太子莫不是故意轉移她注意力吧?
景笙隻能將小金按了回去;你的事兒等會兒再說。
小金不高興了,它都已經忍了那麼久了,憑啥還要等會兒啊?!
它露出兩顆獠牙去蹭景笙臉,意思是,我咬你哦!
景笙冷冷凝視它,小金又慫不拉嘰的把獠牙縮了回去,吐出小舌頭賣萌。
粉色的小舌頭,不是蛇信子。
自己養的蠱,也不能一味的壓榨它啊。
景笙冇辦法,又磨蹭到了印晟身邊。
這男人這次閉著眼睛假寐,愣像是冇發現她似的。
“粱晞。”-